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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不安

友人鼓勵我出席一個組織的周年聚餐,我卻耍手擰頭。

很多人以為我是一個熱愛交際交遊廣闊的人,其實剛剛相反,我是非常的怕醜,不善交際,缺乏自信的害羞兒。

好像醫生要經常出席大大少少不同的醫學會議,對我來說若果沒有相熟的同事和朋友同行,我就會對此非常的抗拒。去聽書倒不是大的問題,可是會議期間所舉行的飯局甚至宴會,當想起要和一群「三唔識七」的人坐在一起,全程只有吞嚥聲的交流,又或要勉強和一些話不投機的人同坐,勉強要找話題打開話匣子,真的半句也嫌多。

七八年前的我曾經非常勇於出席這些社交場合。去認識不同和有趣的人,互換聯絡方法,從而擴闊自己的圈子和眼界,本應是一件賞心樂事。

可是人越大,就發現原來我自己是一個非常怕「人」的人,人越多的地方,就越覺得自己沒有安全感。

安全感的缺失,某程度源於這些場合所要穿戴的面具十分沉重。但我也沒有意識或動力去說一些淺薄表面的說話。我對每人均以誠待之,但我也知道這些「社交」上的相處很多時候只是hi和bye,令我十分的不自在。

隨著白頭髮的增多,我知道我的時間要放在一些較重要的人和事身上,特別是那些會覺得你重要的人身上。

其實最大的社交場所,某程度就是在教會內。大家每次崇拜完結的晉膳間努力找不同的話題,但心靈之間可以沒有任何的交流。為了「相交」,所以「說話」。這一點是我非常怕的。

這令我想起八十年代赤道樂隊的一首經歌典《無言者》:


心想溝通 誰願講心內熱誠話
幾多虛假 曾令我不再要多說
假裝對話 寧莫說

詠藜,感謝你們的邀請,可能你說得對,一天不把這恐懼的心魔解決,始終都不是正常的。可是我知道,除非有一天我覺得這是一個安全的環境,否則年事已漸長的我真的沒有勇氣去面對這個安全系數不能確定的社交場合呢。我期待更深切的交流,無論是思想上、學術上抑或心智上,但我也需要一個安全的平台和環境。我知道這是非常難的,因為連號稱最神聖最充滿愛的「教會」也未能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