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9月 30, 2006

書癡與情癡的感情互動

我得承認,與書的感情互動,有時真的和異性的感情互動有半分相似。

有一些書本,你第一眼看的時候已經一見鐘情,興高采烈地買下來,卻發覺根本提不起半點興趣,看了頭五六頁便宣告分手了。

有一些書本,你可能在不經兒的場合及地點遇上它,突然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有一些書你則可能要踏破鐵鞋才找到它的芳蹤。有些心儀的書早已絕版,長期被囚禁在參考圖書館當中永不供外借閱,你每每只能到圖書館與它幽會。

也有一些書,你買會來的時候也不太在意,卻是越讀越有味道,愛不釋手。

愛書人在努力尋找好書,以點亮心靈的亮光;同樣每一個人都正在找合適自己的人作伴,彼點亮生命的亮光。

找不到你所愛的書事少,可是,若遇上自己心愛的人卻不敢/不肯表白,因而錯過了一段感情,那比你找不到心儀的書,遺憾上千百萬倍呢。

後記:本篇是寫給同時為書亦為情而癡的方兄…

星期五, 9月 29, 2006

往生前夕

在死前的最後一刻,我真的希望能否有我的家人以及朋友在身邊,我能夠一一向他們道別。

通往死亡的道路是孤單的,既是如此,我就更想我的摯愛為我送行。

可是,並非所有曾經認識我的人,都被稱為朋友。就算是昔日曾是朋友之份,可是人大了就自然有仇口,你真的不想見到他看見你軟弱的身軀後洋洋得意的心情。

有些人當你朋友,只因你有利益可圖。像不少擔當保險界的「朋友」,永遠準時在你專科考試後一天找你查問近況,之後便是約會傾談保險事宜。

還有些朋友會突然致電關心你的近況,十分鐘後接踵而來一連串的醫療問題。當你成功滿足他的「求知慾」後,你就永不會再聽到你的半句問候(或許要等到他們的父母其中一個病危,你才再有離用價值。)

我希望在臨終一刻有朋友相隨,但我亦希望只見到我想見的朋友。其他閒雜人等一律拒之門外。這就是臨終前最後的私人空間,這是人生最後一項權利。

臨終的私人空間,一直很少被人去討論和談及。在醫療發達的地區如香港,絕大部份死亡在醫院進行,而進入死亡的那一刻,陪伴你的可能是「搶救」你的醫護人員,而你最愛的家人朋友,都會被拒在床廉外。

現代醫療令往生者以及其家人,不但在靈魂層面分隔,連身體上最後的接觸機會也被剝削了。

準往生者大多不怕你和他討論死亡,相反,他們在愁煩沒有人想和他討論這些切切實實的問題,包括臨終一刻,你想和誰一起,你想見到誰。

或許,死亡教育的第一步,就是要我們為這問題草擬一份答案。往生前夕,你最想見到誰為你送行?

十月十四日更新:報章版本

星期四, 9月 28, 2006

命運自選台

《命運自選台》是一套笑中有淚的電影。一百零四分鐘的戲院你會聽到不曾停斷的笑聲,可是劇本中帶出對人生態度的反思,當中的苦澀淚水,卻會在散場隨著你離開的腳步滲出來。

你今日把什麼放在你次序最優先的位置?

我有一位於急症室工作,讀書與工作成狂的醫生朋友,每次約他出來他也攦手拎頭,不是推說工作忙,就是說自己太累,無暇出席。

有一次我毫不客氣地問,朋友在你心目中是CAT幾?原來急症室的分流中,CAT1是最嚴重最緊怨,CAT4/5就是那些非緊急(甚至根本不應該去急症室)的個案。

他帶點氣憤地對我說:現在我生命的CAT1/2/3分別是家人/教會活動和工作。而我這些朋友,恐怕只是CAT4甚至CAT5了…

這句話令我心痛非常,或許我已是一個沒有教會生活的人,我搬離開居住已有八九年。我喜愛的工作,但我從不讓工作佔據我的生命。我在香港已知尚在生的親人不足十個,或許我根本不配有任何家庭生命。

家人和朋友在我生命中佔有最重要的地位。每人也可以有自己的選擇,有人把工作看得非常重要,有人一天到黑為教會的明天而賣命。但要明白,一選錯台,後果必須自負,搖控器可是永不退貨的。

我相信,今晚看過這電影,我應該睡不著…

星期三, 9月 27, 2006

為情自殺

我相信世間上最愚蠢的自殺是為情自殺。我更相信世間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值得女人為他而自殺。

老實說,在急症內科工作,最令醫護人員氣餒的就是自殺個案。排除了因情緒病困擾的原因後,男女自殺的原因原來有所不同。

據非正式的經驗,非抑鬱症自殺的原因很多都是「走頭無路」。為什麼會走頭無路?很奇怪,有較多男士會因為經濟因素而自殺,而女士卻是因為感情問題。

中年女士自殺,很可能是因為婚姻觸礁,「老公在外邊有第二個」這個控訴,我已經聽了不下數十次;剛踏入適婚年齡的女性,為情自殺的原因可能是未婚夫有第三者,又為和拍了五六年拖的男朋友分手;至於那些可能才完成高中未滿二十的少艾,自殺的原因可能是墮入感情的迷茫而不能自拔,例如同時給兩名異性朋友追求,又或男朋友不解心情不夠細心,惟有用傷害自己令對方明白自己的不開心。

自殺死得去,那個男人未必會因此內疚一生,相反可能會覺得少了一個負擔;自殺死不去的,那個男人未必因而回心轉意,如果因為自殺不遂而導致終身傷殘,更是那男人與自殺女士分開的最佳原因。

女人沒有男人,真的不用去死。每每聽見企圖自殺不遂的女士,哭著道出與男人分開的故事,以及擔心與男人分手後感情失去倚靠,我就有一種衝動,想一巴掌拍醒他們。

天呀,女人沒有男人,「真係唔駛死架!」

我每每對她們說,繼然男人那麼「睇死」你,你就更要堅強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他更好更精彩。更何況,為一個男人死,真的值得嗎?沒有(那)男人,生活就不能繼續下去嗎?陳奕迅不是唱過:「人總需要勇敢生存…例如學會承受失戀」嗎?

如果那個男人並非負情,就不會出現如斯感情問題;如果那個男人是負情,那為了他放棄了生命,我相信那個男人也沒有絲毫觸動。

拜託各位女士,不要再為情自殺,因為根本沒有男人值得女人為他自殺。可以嗎?

星期二, 9月 26, 2006

英華明星給我的四個反應

看過英華小學把老師打扮成補習社名星來作宣傳推廣,我第一個反應是:「為什麼這百年名校今日變得如此CHEAP?」

我第二個的反應,就是如果有天我的子女選校,我絕不會選擇這小學。一間只把時間和心血放在形象指導的小學,我真的不敢估計我的兒女會學到些什麼。

我第三個感覺是,如果家長以及學生真的因為這些「專業形象」而感到趨之若騖,我就真的懷疑那些未來家長以及我兒女的未來同學,他們的品味以及視野,究竟是那種層次。(要遠離一些庸俗的家長,因為他們只會教出庸俗的兒女…)

第四個反應,是一種不幸,我從來不反對形象的重要,可以自少便向學生灌輸形象的重要,整個校內牆壁也貼滿教師的海報,我真的很擔心,這些小朋友,還會不會明白心靈以及內涵,才是最重要的寶庫。

一個只重外表,失卻內涵的城市,就有這些不倫不類的校長、家長以及學生。一個只重衣著光鮮,埋沒心靈美的世代,你就不敢相信這個城市的明天還有什麼希望。當我看到那些老師擔著顎那份苦笑的表情,我就相信教育的失敗,與其歸咎於基準試或小班教學問題,倒不如將之看成一場「人禍」好了。

後記:下次應該去問問該校校長林浣心,英華小學的女老師幾時會穿著水著影相,作為推動學生參與體育課的方法和手段。(幸好小學應該不設人體生物科…)。這絕不是老師的錯,相反我覺得老師們非常的不幸…

新聞參考:
東方日報《英華小學打造星級教師》
明報《
小學明星教師撼補習社 聘形象顧問 海報貼滿校

再後記:我開始明白為什麼上年有廿名老師離開英華

星期一, 9月 25, 2006

真我傳道

今日買了一份成報去支持豪仔,因為他的博客被成報副刊所介紹。
網主是一位神學系碩士,本身應是一位基督徒,然而他的文章讀來並不載道,沒有某些宗教人士過度依賴神祗的語調,多有獨立思考與理性的語句。有很多時候,有些人為了捍衛立場和信仰,蠻不講理地以熱情的呼喊,企圖把其他聲音掩蓋,但作者除了堅持自己的信仰立場外,更會「講道理」。

我也認同作者所言,單讀他的數百字根本未能反映這BLOG的好處。

坦白的說,豪仔的博客可以說是我第一個接觸的博客,亦是因為覺得他寫得非常「過癮」,所以我真「顛埋一份」。就是如此簡單。

香港不是缺乏基督徒又或傳道人的博客,但多流於粉飾太平。一切的文章就只有讚美敬拜感恩和認罪。看那些博客,你就會發覺那些作者只是沉醉於自己的世界。

可是,讀豪仔的博客,因為他會帶領你進入另一個世界。像他在最新一篇《青少年事工@後現化》,探討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牧職事工網絡以外的世界。教會經常只會和你談論如何增長成功,信徒有多蒙神的愛眷,但這道光環以外的世界,卻甚少教會願意觸及。

要坦誠面對教會的不足,要面對信仰群體狹窄的視野作出反思,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由其是在廿一世紀的教會文化,著重業績,著重屬靈的表現。教徒只看到偉大的聖殿,卻無視聖殿內的腐敗和罪惡。今時今日作為受薪的傳道人要去討論這些問題並作出批判反思,可能比昔日耶穌「搗亂/潔淨」聖殿還更需要勇氣。不要忘記傳道人也是受薪者,批評教會令教會一個不滿意,還可以如何養老婆仔女?

誠意推荐這博客給各位讀者,特別是那些對教徒和教會失望的朋友。雖然他口口聲聲希望維持瀏覽率每天少於五十人,但我相信,看他的文字和分享,比你去看那些基督教原教旨報,以及那些無視世界痛苦的教徒日誌,更能接近並認識耶穌。

星期日, 9月 24, 2006

再作馮婦?

離開舊教會已經兩年半的我,最近有舊同學提起不如趁舊教會在大角咀舊區植堂之際,重新加入舊教會。

一間不以「人」為關注的對象,只講求「業績」以及「業務擴展」的教會,每年都和你計算「崇拜人數預期增長」這些硬數字,但從不關從教會門口流失出走的人生命狀況的教會,老實說,留在那兒比死更難受。

從前還在舊教會的時候,與一些比我更早離開的朋友談起,不約而同都會說起,舊教會欠缺「人」味,只把人當成出席的數字。

我從前也不太明白,但當到我離開後,我終於有所體會。離開教會兩年多,我惟一一次收到傳道同工的留言,是在我離開教會數星期後,詢問我是否還會依期擔任崇拜的招待人員。

教會除了把人當成「工作力」和「生產力」去計算外,就再沒有看這個人多一眼。從來沒有一個傳道同工問過我,為什麼離開舊教會。這兩年半,我一份由教會寄來的信件也沒有,不消說會友大會的信件,甚至連一張查問我是生是死的關顧卡,也不見半張。

這個「半實驗」,正好引證之前比我更早離開的朋友所言,教會不當人是人。這份感覺和經驗,有次和一位離開五六年的朋友再談起,仍然有相同的感受。

我把這個感受和感覺,以及那份「負情」告訴我的舊同學,換來的反應卻是「我緊張的不是恩怨可以如何了斷」。

恩怨是否了斷,對我來說根本毫不重要,又有幾多恩怨真的能夠了斷?我根本不相信世界有完美的教會,只有著重人生命以及當人是貨財兩種不同的教會。

更何況,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有心去顛覆教會,還是在教會體系內比較方便。本來,這個重回舊地的邀請,就是最合時不過的了。

不過老實說,我經常懷疑,對教會來說,我相信無論我正在生存抑或死亡,都她們根本毫不重要。又或者,她們早以為我在沙士一役時已經暗暗地去世。

一所不著重「人」的教會,一些看人為數字的教會。當一個教會把人作物化又或量化,我知道就算我回去,總有一天又只會吵得很勁。又加上我對傳道人沒有那份「尊師」之心,回到舊教會,恐怕只會增加我每天在博客左插右駡的提材。

我真的很愛西九龍這個所區,所以我選擇在長沙灣這間醫院工作。我的心仍念念不忙大角咀這個我出生的社區,當今日報導大角咀中匯街有人燒炭自殺,我就更想起這個舊區當中有不少正在嗟噗的心靈。

可是,要我參與欺騙我所的舊街坊去參加一間只看重數字不看重人的教會,就算過到良心那一關,也過不到聖靈的呼聲。

昔日,我曾很努力勸那些離開教會的朋友重回教會,但今日當我設身處地後,我明白他們當日拒絕的原因和理由。那已經不是什麼恩怨,我從來不介懷教會是否踢我出會,取消我的會籍,終止我領聖餐,甚至是公開譴責我的背叛。我只擔心,一個又一個對生命終極盼望渴慕的心靈,去到一間有「數性」無「人性」的宗教場所,只會變得更為饑渴,更為枯乾。

星期六, 9月 23, 2006

把創造論科學包裝起來

本來教徒把科學與宗教胡扯混為一談的做法,連去提也嫌浪費時間。有人竟然聲稱要出書用法律的觀點去推翻進化論,我就只可以為他的失語而感到遺憾。

不過,在科學學術的層面,我們需要嚴防有人胡混過關,所倚靠的,就是就觀點與角度一而再再而三的討論以及再討論,並且就一篇論文上每個定義每個發現再次推敲。

醫學研究嚴謹之處,就是一個假設以及見解背後,都需要問有幾多臨床證據去支持這立論,並就每一個醫學意見的論據堅實程度分評等級。

所以任何人也可以對任何理論提出質疑,但大家就會審視那些「質疑」和「挑戰」是否有效,是否有見地,抑或只是混水摸魚,將概念混淆不清,圖謀胡混過關草草收場。

進化論在這百年有很多更新的發現以及修改。任何人提出反對進化論的人就必須先聲明是針對進化論那一條那一現象那一部份作出質詢,而不能夠單以「達爾文最後也信耶穌,所以進化論無效」,就以為能夠大團圓結局。

進化論者不斷提出新的科學證據,來支持甚至修改「進化演進」這理論的內容。教徒絕對可以挑戰對他們提出的科學證據,這在科學上是容許的。但立論思維必需清晰,基本概念要先攪清,否則就只有浪費地球上的紙張以及讀者的時間。

就算教徒提出的科學證據能成功「推翻」進化論,那就不代表「神創論」一定是合乎科學,甚至合乎真理。一日教徒有心以「科學」作為辯論的基礎,他們就要以科學方法這遊戲規則,提出足夠的證據去支持「神創論」的科學原理。

作為科學人,我們當然希望在一些國際著名的科學期刊上,可到有力的證據去討論神創論的科學性。不幸地,所有熟讀科學期刊的朋友都發覺,支持神創論的科學界朋友,在那些宗教單張上的表現就天下無敵,一回到需要容觀理性分析以及科學佐證的研討就變得有心無力。那份不一致性,不知欺騙了幾多曾經對「神創論」的科學證據有所期待的慕道朋友的熱情和感情。

所以奉勸那些企圖砍樹去維護神創論的朋友,大可將你的大作投往像SCIENCE等學術期刊,把你們所信奉的論據堂堂大方與頂尖學者作討論,而不是印給那些會考生物科程度也未達標的中學生,把偽科學包裝成為真理去宣告世人。

初階閱讀:香港自由派基督教留言版留言
進階閱讀:方潤日記九月廿二日留言

星期五, 9月 22, 2006

垂死一刻

如果你身患未期癌症,你希望在你人生最後的十四天,是安詳地陪伴至親至愛的人渡過,抑或是接受激進的醫療程序(aggressive medical procedure),在人工呼吸機的指令下強迫呼吸,全身插滿不同的注射藥液以及強心針,苟延殘喘?

這本來是一條顯淺的問題,但落到教徒的心上,就會失卻問題原有的重心。

既然死亡是一個必然而且不可逆轉的結局,那麼在人生旅途,以最平安最舒適的狀態去迎接生命另一個階段,本來就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可是,教徒那九唔搭八的所謂倫理就會在此時出現,阻止醫生去為病人安排最適切的舒緩治療,務求以各樣最痛苦又最不切實際的方法,去將病人的生命延遲多一分一秒。

有教徒認為「生命是上帝所吸予的,人們無權奪去」。

醫生的角色當然不是殺人,舒緩治療認為未期病者死亡的來臨不應該以任何方式拖延又或者加速。死亡本應順其自然,分別在於我們會要減輕死亡過程中不必要的痛苦。

而事實上,那些所謂「搶救」的程序,根本不是在「救」病人,而只是以小時甚至分鐘計延長病人生命,以及施予病人不必要的痛苦。試想想心外壓的過程,有多少條肋骨會被壓爆,插呼吸管所帶來咽喉的不適,你幻想自己用一條飲筒去刺激你的喉嚨辛苦上萬倍,用心臟除顫機去電心臟,完全不會出現像《妙手仁心》的奇蹟,相反只有見到已經死去的屍體因為電流而整個彈去,甚至殘流一些燒燶的味道。

再想深一層,以不同的儀器延遲一個病人的死亡,是否道德?是否合乎自然?又是否合乎上帝的心意?

而實際上,很多教徒家屬以所謂「似是而非」的理論去延長病人受苦的時間,問題是,很多臨終的病人本身根本不是教徒。拖延時間,其實不是醫治病人本身,而是醫治他自己的心。拖延時間,只不過是拖延病人的死亡,從而增加病人決志信耶穌的機會。


有教徒家屬在一個插了喉失去知覺的臨終病人旁邊,因為病人氣喘的呼吸運動,帶動了頭部有稍微的移動,家屬便以此作為確認病人信主決志的「證據」,之後當然是連番讚美了。


當我生命走到最後一刻,我只希望能夠以最舒服的狀態平靜地離開世界,甚至用上緩和鎮靜(terminal / palliative sedation),最緊要是免去不必要的痛苦,以及教徒不勝其煩的傳教行動,那就才是真正的「善終」。

星期四, 9月 21, 2006

點文:被全世界遺棄

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有被全世界遺棄的感覺。

早晨起床打開窗簾,你見不到藍天白雲,灰雲和煙霞把維港的建築物都遮蔽了。

走到街上,每個人都好像想避開你,至少是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回到公司,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同事對你不發一言,大家都把你看成透明。你的存在與否,好像對辦公室的冷氣需求沒有任何影響。在會議上,大伙兒當你沒有存在。午飯時間,以及放工後的工餘活動,沒有人會告訴你,沒有人打算通知你,好像生怕讓你知道,會帶來什麼嚴重的後果。

放工後獨自在商店的櫥窗漫步,你會看見店員不友善的眼光,好像有一種「混吉」的感覺。一個人在茶餐廳吃晚飯,待應也不屑招待你,還未吃完的碟頭飯便速速收起趕你結帳。不過你也不著緊,反正你的心情吃不下一匙湯飯。

回到一個人住的家,空氣悶熱但氣氛冰冷。電子郵件全部都是不認識的人寄出的垃圾電郵,上一次你認識的人寄電郵給你是幾時?好像已是四個月前友人結婚的邀請,不過人家只是請你去觀禮而沒有請飲,連邀請卡也簡化成生活易網站的電子邀請信而已。你又突然發覺,已經兩個月沒有人打電話給你,不過上星期晚還有一個突然來電,好像是什麼傳銷電話,但你竟然聽著這錄音信息,津津有味,甚至流下淚來。

你從前喜愛的歐陽林、蘇珊桑塔格又或龍應台,再也不能令你有半點興趣。你開始發覺生存下去本身是一個罪惡,你為自己仍有一思氣息而感到內疚。這已經不是第一個晚上你去思想這個問題,過去三個月失眠的夜晚,你不是再想既然全世界也在遺棄你,你為何不成全他們的意願?

你害怕明天,你害怕再一次被人遺棄,空虛的心靈永不能被沉鬱的眼淚所滋潤,孤單的身軀找不到可靠的人的依仗。明天比今天還要痛苦,因為你會重覆今天的痛苦,大家也在離棄你、嫌惡你。生存在世已經沒有意義,反正你明天也不知道要為誰生存。

既然世界打算遺棄我…倒不如我先去遺棄世界。

****

如果你真的有以上的念頭或想法,請不要灰心,有很多人明白你的苦況,世界還有很多關心你的人,請從速向你的朋友、社工以及醫生求助,明天並非絕望,總有人願意和你風雨同路,真的。

(本文是按好朋友的請求所點寫的文第一部份,祝願朋友的朋友有力量面對明天,總有人在你身邊鼓勵。)

星期三, 9月 20, 2006

當人命成為數字

頌華姐在其網誌寫了一篇《下一站,關塔那摩》,就早前《往關塔那摩之路》提供研究思考,並表達對所謂的恐怖主義的反思。

可是,有一個路人對她的文章有很大的質疑,提出了以下的問題:
您說「九一一事件中的死難者數目,遠遠不及伊拉克阿富汗每天慘死的人的數目。」

請問現在阿富汗每天慘死的人的數目與在80年代內戰時期或塔利班統治時期怎樣比較?請問現在阿富汗的難民人數與上述兩段期間怎樣比較?

另外,現在伊拉克每天慘死的人,有多少是美軍殺的?有多少是伊拉克人(特別是拉登或薩達姆的支持者)殺的呢?
於是我回應了他:
史大林說個,一個人死是悲劇,一百萬人死就只是一個數字。

看完《下一站,關塔那摩》,作者的重點非常清楚:值得為反恐死多一個人嗎?反恐者難道不也是恐怖份子嗎?

任何一個無辜而死去的人,難道他們的生命不值得珍重嗎?難道布殊又或世貿死難者的生命比他們更重要嗎?斷乎不是!

難道英美國家的人民比那些西亞中東地區的朋友,更有權享受和平的生活嗎?斷乎不是!

為什麼發生在西方的爆炸我們就那麼在意,每天美軍對無辜平民的轟炸我們就無動於衷?難道炸彈炸在英國和阿富汗是有分別的嗎?兩者的血肉是由不同成份構成嗎?

所有支持人道,反對戰爭的人,就是基於對人命的最基本的尊重,所以才有如此強烈的反戰聲音。

五年的反恐戰,是帶來和平,抑或製造更多的恐怖?

世貿死難者的家屬心情沉痛,但難道那些被美軍炸死,又或含冤被拘禁在關培那摩甚至更多無名監獄的人,他們沒有家人的嗎?

我們還希望下一代去比較零零年代的反恐和一零年代的反恐,那個死得人多嗎?

這些遺憾,一個也嫌多。但當人命被看為數字的時候,我就感受到史大林主義再次復活。或許,這種把人命貶為數字的人以及其背後的意識形態,正正就是這個地球越來越多遺憾的原因,甚至是恐怖主義的根源。

星期二, 9月 19, 2006

福音車大炮

方潤的日記看到有人在他的網站留言,推介一張福音單張,名為《太陽大炮車》,像是為一本講及進化論與信仰的書做勢。

乍看內容,又是那些偷天換日,以不整全的科學概念來混淆視聽,把一些可能連作者自己也攪不清楚的科學事實,來作為對科學的「批判」和「反思」,並以科學和法律的觀點去證明進化論的錯謬之處。

第一個感覺,自然是覺得那單張應該改名為《福音車大炮》。這已是一個大家已知的事實:不少不學無術的基督徒以及牧師傳道人喜歡把一些互相犯駁的錯誤歪理,成為反對進化論的證據。

討論一個科學的理論,靠的是要論據,問題是,大部份人都將進化論簡化成「人是從猴子進化出來」,對於這些喜歡用簡單的思維去簡化一個問題的人,根本沒有需要和他有任何討論的餘地,以免浪費時間。

我所關心的,是種籽書室是否真的有此書出售。

種籽出版社是全香港最保守的基督教出版陣營之一,專出版一些護教以及上世紀中華著名信徒的作品。其中一些福音小冊子,更曾經是每個基督教手上必有數本的屬靈子彈。大部份教徒對天主教、未世、六六六以及其他宗教的認識,大多出自吳主光「弟兄」所寫的系列。甚至有不少人拿著這幾本小冊子,便要和科學老師以及對基督教不存好感的人去辯論「護教」。

雖然基督教徒當中不乏讀書成績中上的人士,可是,在教會神學的學習上,不求甚解,為牧者獨尊的盲從風氣,至今天仍然很旺盛。以一本小冊子走天涯的教徒比比皆是,在不少中學,你還可以見到很多看過一兩本吳主光便以為獲得全部真理的可愛小教徒。種籽的書,始終是不乏市場的。

可是,在種籽出版社的八月書目,尚未見到有關書藉被列入書目上,也不見得有任何有關的宣傳,更不見有「巴拿巴」這個作者。

講及「進化論」的,就只有吳主光和唐崇榮的作品,當然兩個人都是與生物科學有點風馬牛不相及的人。

方潤所收到的留言,這幾天在大大小小不同的論壇上都有所刊登。孰是孰非,還未有所定案。「車大炮」單張的真偽,還有待觀察求正。如果是假,大家自然無需理會;但如果是真的出版,看見作者的介紹文章,其邏輯以及思理的程度,大家又認為需要花多少時間認真地去研究此作品?

我覺得面對教徒的反智,個人認為除非你真的有心向這惡勢力宣戰對抗,否則,就只好對他們作出一個禮貌的微笑,然後把自己關在一角,向暗處的天父祈禱:「父呀,赦免他們,因為教徒所說所作所傳的,他們不曉得。」

星期一, 9月 18, 2006

回香港家書

醫管局主席日前在香港家書發表對醫生追討補水的看法:
尊敬的狄神父,

自從去年在華仁母校的畢業典禮見過你之後,我一直忙碌於醫管局的工作,沒有時間向你問好,實在十分抱歉。

不經不覺,做了醫管局主席又差不多兩年了。這兩年來,我深深體會到病、死與及分離的痛苦,令我更加珍惜自己身邊的人,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亦慶幸自己仍然可以很健康地生活。另一方面,我亦深深體會到醫護人員所承受的壓力與辛勞。他們默默耕耘,為香港市民作出無私的奉獻,令我對他們更多一份尊敬。

我想神父你一定知道醫管局與醫生們為了補薪的問題,引起了一場長達數年的官司,這一年來,我為了解決這訴訟,作出了很大的努力。

今年三月,法庭裁定醫管局必須按照勞工法例,就公共醫生的法定及其他休息假期給予補薪。基於這項裁決,我們請來了精算師和醫生代表,經過商議計算出六億三千多萬元的數字,希望能將所有的補薪問題徹底解決,讓醫生過去的辛勞得到補償。其實,醫生的付出,絕非金錢所能量度的。

六億三千萬元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小數目,不過,如果它能解決一個困擾所有公立醫院醫生已經很多年的補薪問題,令醫管局可以上下一心,集中精神,專心一意去為市民服務及為公共醫生尋找一個更合理的工作編制與安排,相信你也必會同意,我們給公共醫生的這筆特別支出,絕對是值得的。

過去幾年,醫管局的財政十分緊絀,我雖然是會計師,但面對人口老化,醫療成本不斷上升和公營機構的規限,我實在體會到巧婦難為無米炊的困難。如今還要多找六億三千萬來作補薪,實在是百上加斤,火上加油。不過我們一定要用盡各種方法來將問題解決。

為了盡快處理這件事,我們為不同的職級的醫生訂出不同的計算基準,然後再根據一些數據,計出每一位醫生應得的金額。這個比較簡易的計算方法,得到醫生代表一致的接受,他們對醫管局的體諒和合作,我是由衷感謝的。

不過,亦有一部份醫生希望仍能繼續追索超時工作的補償。由於法庭對這部份已作出裁決,加上醫生提出的賠償金額可能高至數十億,醫管局以至公眾肯定無法負擔,所以我希望能藉此機會呼籲我們所有的醫生,以互諒互讓的精神,接受現時的補薪方案,讓我們可以把這問題拋諸腦後,把精力專注去為香港市民提供優質的醫療服務。

有人曾經問過,為什麼我們的目標是要有九成半的醫生接受提議。其實我們的最終目的,只是希望有足夠的大多數接受補薪方案,讓大部份同事無須再為官司訴訟而煩惱;況且法庭已對所有爭拗作出裁決,如果要推翻的話,一切都需要從頭來過,否則問題便可能變成無底深潭,醫管局亦無從作出足夠的財政撥備,未來的改善計劃更無從說起,所以我們希望愈多醫生接受我們的建議愈好,否則過去多月的努力便會白費。

我十分了解醫護人員所面對的困難,所以上任後,一直推行「以人為本」的理念,希望能為醫管局創造出一個互相尊重、互相信任及富有團隊精神的機構文化。我們有一系列的計劃去改善醫護人員的服務時間、工作環境、薪酬以及發展前途等等。將這場官司劃上一個句號,只是這個改善計劃的第一步。所以我懇請所有醫生能體會到我們的誠意,為了醫管局、為了香港,大局為重,接受我們的方案。

狄神父,你來香港工作已經幾十年,見證了香港醫療服務水準的不斷提高,以及香港人從中享受的成果。今天香港的男士已是世界上最長壽的,而香港的女士是日本以外最長壽的,香港的醫生以仁心仁術,任勞任怨聞名世界,他們為香港人的健康所作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在未來的日子,市民對醫療服務的需求只會愈來愈殷切,醫護人員的工作壓力亦只會愈來愈大,所以我們一定要把這個物超所值、人人信賴的公共醫療系統繼續搞好。我願意在這裡向所有醫護人員和香港市民保證,醫管局今後必定會盡心盡力,為所有員工締造更合理和可持續發展的工作環境和條件,令大家可以放心和開心工作,為香港的市民提供優質的醫療服務,亦令這個值得我們驕傲和信賴的醫療系統,能健康地不斷發展下去。

狄神父,請你為香港的未來祈禱,更請你為醫護人員的工作禱告,你和他們都以關懷愛護世人為志業,你們的努力和貢獻,無論是在天上或地上,都會永遠受尊敬和回憶的。

敬祝主恩常溢,身體健康。

你的學生
胡定旭
二零零六年九月十六日


一句講晒:胡定旭在香港家書上,要求醫管局的醫生放棄對超時補薪的追討和上訴,接受當局一筆過的賠償方案。

補償方案是否吸引,見仁見智。一般相信,近七至八年內入職的合約制醫生會最先接受賠償,相反,中高層者甚至是顧問醫生,一般對方案較抗拒,且賠償金額實在太少,難以補償過去十多廿年來為醫管局所付出的青春和血汗。

可是,無論作任何的補償,恐怕也解決不到現時前線醫生士氣非常低沉的事實。

最近五至六年新入職的合約制醫生,同工不同酬的情況非常嚴重,就算考到專科資格,人工可能只是比他們大一兩年,但以長俸合約聘用,但未考獲專科資格的同事,少了三分之一甚至是一半。

香港人口持續老化,對公立醫院服務的需度越來越多,可是期望卻越來越高。公眾對公立醫院服務存在不合理的期望,你甚至可以見到報章上很多不合理的投訴(例如患上傷風走去怨症室要求一個小時內見到醫生…)。有些較高級的醫生甚至為了處理這些投訴的文書而佔據了一定的工作時間。

公立醫院給別人的感覺,是可以承受全港的醫療需要。但當局從來不願向公眾透露一個事實,全香港的醫院以及門診,都存在著醫生、護士以及其他專職治療人員人手不足的問題。

每天都在提供次理想的服務,每天都在崩緊的資源下工作,而薪酬卻是私人市場的一半,不少年青的醫生已打算在獲得補償,完成合約後離職。

而事實上,每星期收到這十年內專科醫生離職自設診所的開業卡片,不計期數。

很多人都會奇怪,為什麼醫生對超時補水那麼著緊。原來在法庭的判決上,醫生超時工作不屬於違法。但在醫管局所有的職系上,如果你超時工作,會獲得額外津貼又或補假,惟有醫生沒有此待遇。

但這都不是重點,從前醫生超時工作,希望獲得更多的臨床經驗,但今天醫生超時工作,時間卻是浪費在無謂的文書程序(例如病人申請醫療保險的醫療報告,又或病人的投訴信),處理一些並非需要醫院服務又或專科治療,但基於病人的壓力而要看的症(有些議員經常以強硬的字眼,喝令醫院要以最快最早的期去看那些非緊急的病症)。醫生(以及其他醫護人員)的人手嚴重不足,但當局卻給市民大眾一個錯覺,以為醫管局可以承受如此龐大的醫療負擔。市民的期望與實際服務程度的落差,令醫患關係更為緊張。醫生在公立醫院行醫的滿足感越來越低,間接導致以上的官司以及離職潮。

相信我,這幾年很多醫生會離職,應該說,很多公立醫院的醫生已經離職,有不少還是曾經滿有理想和熱誠,卻因為在不理想的工作環境下虛耗青春,把心一橫決意離開。對補假的追討,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

胡定旭無需擔心沒有足夠醫生簽署接受補償書,更不必要動用「香港家書」來勸醫生簽署。到十月頭的時候,數千份同意書自然會呈上人事部。相反,香港家書這一步,令不少醫生對當局的信任程度越來越低,覺得當局有心以公眾壓力來威迫醫生,增加了離心力和去意。如果胡主席真的有那麼精力,不如放些時間和心血,去想想如何提供公營醫護人員的服務士氣,如果令公眾對醫療服務有合理的期望,如果為香港人口老化作準備,我相信員工想看到的,不是整色整水的政治信函,而是切切實實的方案和政策。否則,再多兩三封家書,也解決不了醫生的離職潮。

星期日, 9月 17, 2006

1L0VEU

一句「1L0VEU(我愛你)」,原來叫價一百四十萬港元,即是一個小單位的價錢,雖已是全場最高成交的價錢,卻又令人不勝唏噓。

或許在這個世代,一句「1L0VEU」已經變得再沒有份量。男歡女愛,離離合合還容易過吃生菜。對一個人說「我愛你」,已經是再隨便不過的事。

有人這個星期才發誓與對方長相廝守,下個星期就和對方分道揚鑣;有人這個月和自己伴侶吵鬧說要永不相見,下個月便已像磁石緊扣在一起。

就算是結了婚生了孩子,也不一定是愛的終生保證,君不見離婚的數字與日俱增,只欠有一認真地出一本「完全離婚手冊」而已。

在這個現實的社會,如果一個男人用百四萬買一個「1L0VEU」既車牌給一個現實的女人,她可能會很氣憤,因為買一個單位可能更為保值,實用價值也遠比一個車牌。

「我愛你」是否會貶值?二三四十歲時是看不到的,要等到七老八十歲,其中一個還要因中風癱瘓長期以輪椅代步,你就會知道昔日那句「我愛你」是否始終永恆堅固了。

聖經有一句經常在結婚時被引用的金句:「愛情、眾水不能息滅,大水也不能淹沒,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財寶要換愛情,就全被藐視。」可能,那個人的家中沒有一百四十萬呢。

我突然想起,我好像很久沒有對人說這句話了。你上一次對人說:「我愛你」,又是幾時?

星期六, 9月 16, 2006

Chochinov筆記3 - 你如何看病人

「How do you see your patient?」(你如何看你的病人?)

有一次Chochinov教授在巡房的時候,看到一個年約二三十歲的未期癌症病人。他身體虛弱,可以說是「皮包骨」,疲累地躺臥在病床上。病床旁邊有一個小几,放了一張相片,是他患病前影下來的。相片中的他英明神武體魄強壯,活像一個運動健將。和眼前的主人翁的身軀相比,實在成了一個非常大的對比。

臨終病人放置相片,其實也是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卻又為什麼病人要「專登」放這張和現實情況對比極大的相片在床邊?

這個令人百思不得期解的問題,Chochinov教授想了又想,終於領悟到一點道理,他認為,放置這張相片的目的,是希望見到這張相又同時他在病榻的身軀的人,明白到相片上那個健壯的人,才是他的內心本相。那年青病人不想大家把他當成病人來看待,更加不想別人把他當成垂死的人來看他,相反,相片的作用正正是提醒每一個經過的人,這個被疾病纏身的軀殼,其實和你和我沒有分別,都是一個正常的人。

尊嚴其中一個重要的議題,就是別人如何看自己。無疑未期病患者的身體非常虛弱,需要別人的幫助,但不代表他們希望別人看他為一個弱者、一個負累。前文提及未期患者如果認為自己成為別人的負擔或包袱,其生存意志就會減低,求死意慾就會增加。

「你如何看你的病人」,對不少醫護人員來說,其實是一個極大的挑戰。不少從事醫護行業的人員,慢慢會發展出一個「救世主」又或者「施予者」的心態,就算沒有如此極端,病人都會被看成「受幫助的對象」;在美國等西方「發達國家」,一切都講求「自衛醫學」(PROTECTIVE MEDICINE/即是提供醫療照顧的重點,首要是防止自己有機會被人控告),醫護人員和病人的關係已經被降格為「服務提供者」(SERVICE PROVIDER)以及消費者的關係。現在西方醫學教育,已很少再談及「心」的重要,更枉論去談及病人的形象以及自尊心的問題。(病人權益卻是過份被強調。)

Chochinov教授的問題,正正提醒一切由志從事舒緩醫學的同道中人,我們的病人並非只是一件物件(PHYSICAL OBJECT),而是在心靈上有互動交流的人。病人也是人,未期病患者更與普通人無異,都擁有一個IMAGE(形象)。IMAGE主宰了一個人的生活模式以及生存意志,IMAGE本身亦建構了病人在世上的存在意志。看清自己的病人,認識自己病人背後真實的IMAGE,可能是幫助未期病患者在人生最後的階段,能夠有完整的尊嚴走完人生路的其中重要一環。

星期五, 9月 15, 2006

百萬人圍城

是誰說群眾運動一定是暴力和血腥?是誰說民主必定帶來混亂?

今個夜晚,台北的市民為我們作了一個最好的示範,百萬人圍城要求陳水扁下台,卻沒有出現任何嚴重的騷亂。

聽著施明德哭著宣告圍城勝利,內心不禁有點酸起來。

究竟我們要等到幾時,才可以不要再為爭取民主、反對官僚貪污而在流淚?

星期四, 9月 14, 2006

Chochinov筆記2 - 尊嚴治療

支持安樂死/醫生協助自殺的人士,會認為立法此程序是尊重病人意願的表現。可是,為何未期病患者會贊成立法實施安樂死?研究發現他們擔心當他們的病情惡化,會出現以下的情況:

- 生命完結前會有不能承受的痛楚
- 生活質素(QUALITY OF LIFE)的下降
- 害怕自己成為別人的負累(BURDEN)

但正如上文所言,實際上未期病患者表達求死意慾的只佔少數,對自我尊嚴的要求和感受,可能正正就是影響病人求生意志分別的地方。

當人生步入後期的階段,隨著不同的醫療程序以及治療,身體機能的惡化以及人倫關係的重整,對自己尊嚴的感受和認定程度就會起了變化。

尊嚴就好像一塊骨頭,當面對死亡大限這巨大壓力時,是否維持完整無缺,抑或破折斷裂,其實非常影響病人對繼續生存抑或求死意慾。

而研究亦發現,各人或許有不同對尊嚴的定義,可是有些地方是共通的。就例如在機能依賴的問題上,以「沐浴」、「更衣」以及「處理大小二便」等日常活動能力的失去,最易令病人對自身尊嚴有所否定。就算是照顧者不介意,但亦有不少病人恐怕自己成為了別人的負累,是故產生求死的心態。

用尊嚴模式(DIGNITIY MODEL)去剖析病人求死的意慾,就可以發現自尊心(SELF ESTEEM)對病人是否有力生存非常重要。而實際上,步向人生的最後期,不少病人每天都在問自己的生存是否仍然有意義。維持病人的自尊心以及尊嚴,可能就正正是針對病人缺乏生存盼望這問題中,最重要等待處理的問題。

尊嚴治療(DIGNITY THERAPY),一個在中文世界很陌生的名字,但在西方已經討論超過十年的一門,就是針對病人在疾病路途上的尊嚴受損所設計的療程。

療程由一句簡單的問句:「Tell me about your life /請告訴我有關你生命的事。」開始,病人被邀去談及對他生命最重要的事,以及生命最值得紀念的地方。連續三天每次三十至六十分鐘的短談會被錄影,當中的對話會被筆錄起來送給病人,治療師亦會鼓勵病人將被紀錄的對話與其家人和摯愛分享。

研究發現,超過九成的病人滿意這對話療程,有八成的病人認為療程對其家人面對其死亡有所幫助,病人的痛楚以及抑鬱程度有所減低,有四分之三的病人會有較高的自尊,有接近一半的病人表示會增加生存意慾,特別是那些在治療前已經非常灰心喪志的人。

講者認為,一個簡單而直接的心理治療療程,便可以幫助病人更有尊嚴地面對死亡。而當中的臨床實證(CLINICAL EVIDENCE)又是如此確設,故此他鼓勵香港從事舒緩治療的醫護人員考慮採用這療程,以幫助病人繼續走剩下的路。

後記:
1.台下發問時有人提出,在香港的舒緩治療單位,人手非常緊張,同工非常忙亂,要找時間再去進行這療程,其「價格性效比」會是如何?

Chochinov教授指出,全世界的醫療單位也面對類似的問題,他的研究是希望幫助仍然相信醫患之間要講心講時間的人,在向行政當局要增加更多人手和空間的時候,有更實在的醫療證據作為後盾。

2.當斌仔要求爭取安樂死的時候,我們有沒有想過他背後的subtext又是什麼?尊嚴治療對他會不會有所幫助?

星期三, 9月 13, 2006

Chochinov筆記1 - 求死背後

有幸旁聽加拿大著名精神科醫生Harvey Max Chochinov博士於理工大學的演講,獲益良多。他在舒緩治療的研究走在世界的最前線,他所作的研究,對病人生命價值的重整以及全人關顧模式的建立上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

支持安樂死/醫生協助自殺的人士認為此舉有助保存病人「最後的尊嚴(DIGNITY)」,甚至認為求死本身是一個最基本的人權。而根據荷蘭的一個研究,訪問那些協助病人自殺的醫生,顯示未期病患者要求醫生處方「安樂死」的最常見原因,亦是「保存尊嚴」。

問題是,甚麼是「尊嚴」?尊嚴背後的潛藏語(SUBTEXT)又是什麼?求死背後的潛藏語又是什麼?結束一個病人的生命對醫生來說其實易如反掌,可是,要處理求死意慾背後的真正需要,才是對一群關顧臨終病人需要的醫護人員更大的挑選。

不少研究均指出,過半的未期臨終病人(即是壽命可能只以星期來計算)其實根本沒有求死的意慾(Desire to death),如果把只有非常輕微的求死意慾的病人有計算在內,真正表達強烈想死意願的臨終病人其實少於百分之十。

求死意慾背後的原因,是對繼續生存感到絕望。痛楚(PAIN)本身是一門複雜的課題,而痛楚程度亦與病人所獲得的支援(特別是家人支持)互相關連,但當兩者未能獲得妥善的處理或滿足,久而久之就會產生抑鬱症(DEPRESSION),而絕大部份真切想求死,對生存感到絕望的人,他們的病徵其實符合抑鬱症的確診要求。

那即是說,當一個病人表達要求結束自己生命的意願時,我們應該反問這個「要求」背後的潛台詞是什麼?是不是疾病的痛楚未能控制?是不是缺乏生命上的支援?甚至病人其實因為未期疾病而患上抑鬱症?如果「貿貿言」就「成全」病人,其實根本沒有處理到背後的真正問題。

是否越步入病情的後期,求死意慾就一定會增加?原來又未必。時序檢測發現,病人的求死意慾,與疾病對他所帶來的痛苦程度有莫大的關係。如果疾病所帶來的痛楚以及病徵得以處理,病人的求死意慾就會減低,繼續生存的意志就會增加,反之亦然。

而事實上,疾病的不同階段所表達的求死意慾,其背後所顯示的問題也有所不同。當未期疾病未確診後,影響病人生存意志的會是對未來的恐懼和焦慮(ANXIETY),隨著病情持續,抑鬱(DEPRESSION)會佔據了人的意志,而到疾病的最後期,求死意慾主要是受身體所受的病徵所影響。

即是說,當一個病人要求「安樂死」的時候,我們要針對問題,對號入座地處理,要明白頻死病人的需要以及正面對的問題,加以舒緩。「求死」本身,其實是尋求幫助的一個信號。

(明天待續)

星期二, 9月 12, 2006

十分鐘步距插多一支旗

舊教會打算在不足十分鐘步距的距離建立另一間教會,宣傳攻擊一浪接一浪,無論是講壇上抑或是宣傳刊物上,都已給人沒有彎轉,誓必執行的感覺。

在不足五百米的直線距離去建立一間教會,除非那個地方的居民有著與別不同的心靈需要,是舊教會所不能夠予的,而新教會的建立是為了特別地服事這一個群體,那麼去進行任何植堂分堂才有意義。

可是,無論是從舊教會所宣傳的分堂理念,抑或他們「基全植堂異象分享會」,都未能解答這一切的疑問,留下的就只有高大空的宣言和口號:
一、使命宣言

我們的使命是引領人:認識基督、作主門徒、榮耀上帝。
『所以,你們要去,使萬民作我的門徒,奉父、子、聖靈的名給他們施洗。凡我所吩咐你們的都教訓他們遵守,我就常與你們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太28:19-20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因為國度、權柄、榮耀,直是你的,直到永遠。太6:9-13

二、七大重視

我們重視:
同心敬拜(約4:23、弗5:19) 對上帝充滿仰慕,能與肢體同心合意讚美。
全人委身(可12:30、羅12:1) 對上帝完全奉獻,能將自己一切被神使用。
真理實踐(約8:31、提後三15-16) 使自己遵行真理,能在生活上活出主旨意。
靈命成長(太5:48、羅12:2) 使自己不斷更新,能叫信仰生命更像基督。
彼此相愛(約13:34-35、弗4:2-4)叫肢體得著關愛,能以合一的心互相建立。
社區見証(太5:16、加6:9-10) 叫社區看見善行,能使鄰舍稱頌神的美好。
福音廣傳(路4:18-19、徒一8) 叫世上傳遍福音,能令萬民得知上帝救恩。

三、異象宣言

我們的異象是:在大角咀成為一間為主發光的教會;我們看見:

社區上有更多的人,能聽聞福音得知救恩的盼望;
社區上有更多的人,能相信基督經歷生命的改變;
社區上有更多的人,能加入教會成為神家的成員。

在教會內活出滿有討神喜悅的生活;我們看見:
肢體一起同心敬拜,上帝在當中得著榮耀和稱讚;
肢體一起學習真理,生命在當中得著成長和發揮;
肢體一起合一相愛,彼此在當中得著關懷和建立。


一輪廢話後,我還以為他們認為舊教會不合上帝心意,未能為主發光,所以要急急腳在十分鐘步距的地方另行植堂呢。

植堂宣言看不到新教會在這特殊的社區特殊的位置所有的特殊需要。他們的口號基本上可以用於其他的地區:
我們的異象是:在大角咀成為一間為主發光的教會;

又或:我們的異象是:在尖沙咀成為一間為主發光的教會

又或:我們的異象是:在石塘咀成為一間為主發光的教會

如果你不喜愛這個「咀」,你可以保留這個「大」字,成為:

「我們的異象是:在大埔墟成為一間為主發光的教會」甚至是「我們的異象是:在大嶼山成為一間為主發光的教會」

為主發光,那兒都可以?為什麼一定要在大角咀?我相信傳道人們不是不知。但他們失敗的地方,就是沒有以這個地區的需要成為他們的重點,而是以他們插旗的需要作為重點。在一切的宣傳上,我們根本看不到大角咀舊區的人或靈魂,而只見到教會一次又一次地說:我要插旗。

教會不是沒有人去提出這個問題,教會也不乏關心這個大角咀舊區需要的人,但如何教會體認不到上帝引領他們進入該地方的心意和原委,把它當成一個普通的分堂計劃,那麼我們見到的,不是教會的愛心,而是只有霸位的狂傲了。

枉費時間的參考:
該教會於九月三日的崇拜周刊,可見他們的分堂理念
該教會於當日的基全植堂分享會錄影,頭三十分鐘是信念闡明,亦是最浪費時間的一部份

星期一, 9月 11, 2006

癌魔與心魔

這間醫院,她非常熟識。這三個月這已變成了她第二個家。

她頭痛、心口痛、胃痛、頭暈、「標」汗、頸緊……她擔心自己一定有什麼大病。

才開了三個月的病人檔案,已經積著厚厚的紀錄,心水不清的可能還以為這是長期覆診的病人的病歷。

多項的身體檢查,一頁又一頁的報告,都找不著什麼解釋她情況的地方。她非常擔心,而且也不甘心,結果回到大陸的的醫院付鈔再作全身檢查,結果也是一樣--完全正常。

這天,她帶著無限的憂愁,以及這兒酸那兒痛,來了我的門診,面對一個素未謀面的醫生,她又搶著滔滔不絕地向我訴說她的各樣不適。結果更不幸地,我的檢查和其他醫生,其實沒有兩樣。

我直接了當問了她一句:「其實你最擔心什麼?」

「沒有什麼,我只是擔心我有癌症。」

「好人好姐,為什麼會擔心自己有癌症。」

「我怕我會步上我丈夫的後塵,患上癌症。」

「但一切的檢查也正常,為什麼還要擔心?」我試探地問。

她沉默起來。

「你還有其他問題擔心?」她點頭。

「是不是每次你為一點事憂慮的時候,那些徵狀又回走出來。」她低著頭,但也點頭。

五秒鐘的沉默,她用微弱的聲線道出來:「其實我最擔心我的丈夫,擔心他會離開我。」

「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須繫鈴人。看來你不是心臟、腦部、腸胃、頸項又或肺部出現問題,而是你的內心出現困難,精神壓力解決不下,導致一連串焦慮、恐慌的病狀。與其藥石亂投,倒不如處理好自己的身心狀況,好讓自己更有力量去幫助先生面對癌關,那不是來得更實際嗎?」

望著默默站在其背後患上癌症的丈夫,其體魄以及笑容根本不會令人相信他正在與癌魔拚鬥。我為她準備了身心治療的轉介信。看著他們帶著滿意的樣子離開,我突然發覺,心魔原來比癌魔,更難對付。

星期日, 9月 10, 2006

九一一前夕談關塔拿摩

在九一一的前夕,坐在百老匯電影中心的四號劇院,等待著國際特赦組織《往關塔拿摩之路》的公演,卻聽到隔壁三號院另一套電影《聯合93》,感覺更不是味兒。

過去五年來,「九一一」令我們認識了「國家恐怖主義」以及「布殊主義」,就是美國的安全凌駕於一切國家以及地球村村民的人權和自由。因著反恐之名,我們看見一個又一個的國家、城市、村鎮被炸毀,卻看不見任何所謂的大殺傷力武器,甚至拉登的半個影兒也找不著。那邊廂,西方傳媒繼續大幅描寫世貿死難者家屬的痛苦、美軍的戰功以及疲累,以及世界各地機場乘容,因對鄰座來自中亞乘客的「怪異反應」,所引發的連鎖反應神經質舉動。

無疑拉登是個恐怖份子,但難道布殊就不是嗎?用上沈旭輝經常掛在口邊的「國家恐怖主義」作範式類比,布殊和美軍的殺傷力又何止千萬倍?那些在英皇十字路火車站放炸彈的人固然是恐怖份子,但難道那些在飛機上堅持要把那些穿著中亞民族服務不善於用英文交流的中亞人士趕下飛機的白人,難道也不可以說是恐怖份子嗎?

再甚者,有幾多個被拒禁的恐怖份子,又真的是恐怖份子呢?言語不通、文化不同。又有幾多人被屈打成召?反正對美軍來說,和他們皮膚顏色不同的人,已經有「恐怖份子」的嫌疑。

《往關塔那摩之路》,一個又真人真事改篇而成的電影,適時地為我們提供一個新的視野觀點。

三名巴基斯坦籍青年的英國公民,於九一一期間回到故鄉去參加其中一人的婚禮。懷著年青人的衝勁,順道前往阿富汗走一敞看一看當地的居勢,卻受恐於頻繁的轟炸,又不幸被一個陌生人「老點」,原本以為是返回巴基斯坦的貨車,原來是開往一個不知名的軍事組織的基地。過了不多時候,雖然他們成功避開汽車炸彈襲擊,卻原來早成為聯軍的囊中物。

因著他們慬得英語的關係,他們被冠上策劃恐怖活動的罪名,並送往位於古巴,由美軍看管的關塔拿摩--這個最高度設防專收所謂恐怖份子的監獄。

這三個巴籍英國青年,其實和你和我沒有兩樣,都喜愛吃薄餅,都愛看美女侍應,都愛唱RAP音樂,就只因他們的膚色,以及在不適當的時間身在不適當的位置,他們被當成對全球有威脅的人,受盡嚴刑逼供,在烈日暴晒的環境下,初時更不準交談不準企立,時被關在噪音房,時被迫坐電椅,拳打腳踢的當然少不免,有時被單獨囚禁達數月之久,為的只是讓英美有機會,從他們身上套出一個他們根本不認識的人--拉登的行蹤。

他們或許已是較幸運的一批,最終能夠以清白之身回到英國見家人。三年非人道的生涯活,不可以見任何家人又或律師,完全與世隔絕,過著連戰犯也不如的生活,那份哀愁無奈又豈能用一百分鐘的影像道來。

而最令人氣憤的,直以現在,他們仍未得到當局的道歉。


關在關塔那摩的尚有五百多人,其人道情況一直為人所批評,但多年來當中又有多少「恐怖份子」真的是恐怖份子呢?布殊最近承認在世界各地有著十多個秘密監獄,囚禁所謂「恐怖份子」,並成功救回「數以千計無辜的生命」。可是,傳媒又是否曾經關心,關在這些不知名的秘密監獄,也是數以千計無辜的生命?他們和九一一死難者一樣,都是有家人的!我們在注視站在世貿遺址家屬的眼淚時,有沒有想過這些無辜的「恐怖份子」的家人,在其親屬仍然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所流下的眼淚?難道就因為他們不是白種人,難道就是因為他們不見於CNN的鏡頭,我們就無視世界的另一方惡行正在發生?

我們沒能阻止國家恐怖主義所帶來的罪行,也沒能醫治那些無辜者的傷痕和心靈,但在九一一五周年,我們至少能夠反省宣傳片最後的一句:「How far will we go in the name of security?」

可以嗎?

電影:往關塔那摩之路 The Road to Guantanamo
年份:206
導演:Michael Winterbottom
網頁:http://www.roadtoguantanamomovie.com
參考連結:英國CHANNEL 4

後記:
1.此戲的電影鏡頭和顏色處理非常成功,只是略嫌在戰事期間演員的衣服太過「乾淨」,欠了一點泥土味。

2.感謝國際特赦組織以及頌華姐等人不辭勞苦為大家安排一套如此精彩的電影。

3.如果有教會或團契想對「人權問題」作反思,這套九十五分鐘的電影會是不錯的提材,請聯絡國際特赦組織,我相信他們會有「門路」幫到你。

星期六, 9月 09, 2006

康復

我已經全面康復,老虎都可以打死幾隻,魔鬼魚的刺針則暫未有興趣挑戰。

疾病可以令過去幾個月頹廢不堪的生活才一次結算盤點,也是一個提醒,要趁有限的青春,為貧民區抱打不平。

如果你問我,我還是喜歡用「肥醫生@西九龍貧民區」,不是說我喜歡炫耀自己的醫生身份。這幾星期思考自己在合約最後一年何去何從,我就更發覺我是從心喜歡了這個社區,我亦知道這個社區的人,有很多的故事,有很多的心靈,等待你我發掘,等待你我關心。醫生,只不過是令我更容易將不同世界的聲音結連起來而已。

九月十日,貧民區再上路,再無病態頹廢,只有半句真言,一夥赤誠之心,繼續發光發亮。

星期五, 9月 08, 2006

感謝

感謝cat姐姐如此精美的漫畫,雖然我很少一個人入page one,而最後一格的漫畫又好似與事實不太相似…
祝你和你男朋友,在未來可能崎嶇不平的前路上,仍然有平安和力量繼續經過。

套用已經貶值的陳水扁一句永恆不變的說話:「有夢最美 希望相隨」,大家繼續努力。

星期四, 9月 07, 2006

病榻隨想

醫生患病的好處,就是提醒自己也是血肉之軀,同一時間也感受到病人受疾病煎熬的痛苦。

帶著潮寒潮熱的身軀,好不容易才完成長達三個半小時的「巡房」,找來護士主任幫我探熱,驚覺是四十度,心知不妙。

如非必要,我真的不希望請病假。我有很多病人等待著我,我約了不少病人於今天下午覆診。我當然不是說只有我才能醫好他們的病,可是,對一些長期病患者來說,我和他們的關係,已經成為了老朋友,我也期待看到他們齊齊整整平平安安的再來覆診。

可是,四十度高燒,你就算有幾多的熱誠和精力,你的身體始終不能夠幫助你完成使命。更何況,在沙士之後,發燒返工,不會有人欣賞你,卻會被看為散播病菌傳播疾病的泉源。

結果我人生第一次請病假,臨行前找同事為我抽血,拿了些抗生素和退燒藥,便回宿舍抱頭而睡。

患病把所有的議程日程全部更改,朋友約食飯?對不起,怕傳染你。要完成什麼功課?對不起,連打字的力也沒有。當你走入醫生房,其他同事第一時間立即彈開,要和你保持無限度的距離,你惟有孤獨地回到宿舍,與那不會遺棄你的床舖相擁。

有誰喜歡臥在床上?頭痛卻令人連轉身的力氣也沒有,更何況起來回覆醫院傳呼機的傳呼。

不適持續至晚上八時多,開始有減退的跡象,感覺就像打了一場八號風球。

一個小小的發燒,已經可以把我這個平時健壯非常,十年也不會病一次的我弄過半死。那麼,那些長期病患者所受的痛苦,又會是如何級數呢。

現代人對醫療發展有著不切實際的期望,以為什麼疾病都可以藥到病除。大學教授只會推介他們成功醫治的個案以及最新的研究發現,卻從來不會去向公眾講述醫療科技的限制。

醫生對疾病可以做到的,其實仍然有限。不幸的,在各形各色的醫學科技的「玩意」下,我們漸漸忘記了「醫」本身,是一個很講心的工作。

醫生面對疾病,無論是自己抑或他人的疾病,也有其軟弱的一面,畢竟醫生都只是感情的動物。只不過,越來越多的儀器、讀數、檢查,把醫療工作那份講心的地方埋沒了。

在外國的醫學期刊,有不少的篇幅是去談討病人的故事,又或醫生面對病人的心路歷程,但在香港的醫學期刊,你根本不會見到有關又或類似的欄位。

或許這小病正正是最好的提醒,透過身體的軟弱,提醒作為醫生的我,醫學永遠不只是「人體科學」,而是包含臨床關顧的一門學問。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comfort always。從來就是醫者最基本的道理。

星期三, 9月 06, 2006

cephalalgia

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cephalalgia。

cephalalgia令你所有的大志煙消雲散,所有的計劃付諸東流。

身體各部份的痛楚,可能會更激起你的豪情壯志,惟獨cephalalgia最易令人意志消沉。

cephalalgia把你的指揮中心完全癱瘓,你的一切思緒完全被此佔據。

或許,cephalalgia最可愛的地方,是要提醒你和我,生命有限、人也是有限。就算你有幾多理想、夢想,來是時候讓身子休息一下。

今晚,我就聽聽身體的聲音,就順其意思一晚,早點去睡吧。

星期二, 9月 05, 2006

聖靈放暑假?

以黎停火已經近一個月,再去談聖經如何看此戰爭,畢竟有點明日黃花之感。人命傷亡從來都不會等待那群教徒完成反思反省祈禱求問才會發生。對受戰火所傷害的心靈,他們會記得的是炮火的烙印以及國際社會的袖手旁觀,而非教徒左一言右一句的讚美上主感謝上主。

以黎戰爭,反映了另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就是當我們開口埋口高唱《以色列的聖者》的時候,竟然對發生在這地土的不義不聞不問。甚或更嚴重的指控是,教徒立志作為地球上的好鄰舍,為什麼鄰舍有難我們視以不見,而像那些在《聖經》中記載的宗教人士,悠揚行過,就好像世界的苦難什麼也沒有發生。

我們無可能要求教徒好最電視新聞台一樣「事事關心」,但教徒對國際上不義和苦難閉目,又真的不是第一次。

如果耶穌站在黎巴嫩的頹門拜瓦,祂又會作什麼?繼續留在教堂的四面牆上唱讚美詩?

真正的問題,不在於以色列所發動的戰爭是否「為上帝而戰」,反正這個以色列只是一個政治實體,並非聖經當中強調要復國的那一個。真正的問題,在於今日教徒的良心何在,他們的耳朵聽不到炮彈的轟隆,他們的眼晴看不見被炸斷的手腳,他們的心靈未能和受傷的人的心靈作呼應,他們的口未曾為公義與和平出過一句聲。心靈又盲又聾又啞,又沒有良心,難道這個聖靈在以黎戰爭中放了暑假?

或許真的是,我不知道,或許這更證明,離開教會,為自己的心靈放一個悠長假期,是有益以及有意義的。不過,我最後也怪錯了教徒,因為可能有不少教徒會以為以色列在美國紐約旁邊,甚至以為黎巴嫩只是舊約聖經當中才會出現的名字,也未可知呢。

星期一, 9月 04, 2006

給冥王星的信

親愛的布魯圖:

百年不見,別來無恙嗎?你環繞太陽系的旅程順利嗎?又認識了多少個新朋友呢?

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那批遙遠的地球人最近開了個會議,把你從九大行星之列,降格為矮行星。

或許地球距離你太遙遠,消息未曾送到你的手中,大家未曾觀察到你對此決定有半點反應。

可是,老實說,無論被稱為行星抑或矮行星,其實你又是否真的在意?

行星的名號,或許令另一個遙遠的星球上的「人類」認識了你,七十多年來被稱為九大行星之一,成為萬千小孩天文課的必讀課題,被用作占卜謎題作猜想,甚至變成人類字宙探測的目標。

其實,對於以億年記的行星軌跡,你又是否真的在意那七十多年的光輝和名聲?你在太陽系的盡頭,見識也定比我們更廣更闊更遠。你看盡星體的誕生與死亡,你見過慧星的光輝與淍零。八大行星與你可能毫不親近,可是你有三夥衛星,以及柯伊伯帶的星塵卻與你作伴。在這冰冷的盡頭,你更能冷靜地思索名譽以及認同,原來比你身邊的星塵更虛無飄渺。

我相信你不太介意被人降格為矮行星,甚至無論人類是否曾發現你,你也不太在乎。反正你已經在太陽系遊走千百萬年,這短短七十年的知名度,對你又有何意義?身份和地位,對於你那些在地球的支持者來說,比你還在意呢。

二百多年來環繞太陽一次的你,在告訴大家生命以及字宙的廣闊需要逐步的細味。降格後,人們或許仍以「冥王」這令人厭惡的名字呼叫你,但親愛的布魯圖,相信在一輪熱潮過後,你會再一次享受百年來失落的耳根清靜,繼續沿著軌道前進,漫步細味旅途上的一點一滴。

紙短情長,祝你一路順風,百年後讓我們於遠日點再次相見,到時再分享你旅程的感受和收獲,好嗎?那時我再介紹更多新認識的星體朋友給你。

你的老友 湯博上

星期日, 9月 03, 2006

五百個思念的日與夜

如果你所關心的人,無聲無色突然離開你五百天,你會有何感想?

當你連親身說聲再見的機會也沒有,而他的離開又是那麼突然,你會有何感想?

難道我們真的要唱:「你這剎那在何方,我有說話未曾講」,才能夠去表達對一個離開了我們五百天的朋友的關心和慰問?

五百個日與夜,對被隔離的人是痛苦,但對思念那人的人,又何嘗不是痛苦?

將一切的敬意獻給劉敏儀女士--至今仍然不明不白地被囚禁的程翔先生的妻子。這五百個夜晚辛苦你了,讓我們一同繼續堅持下去。

給無名者

收到你的留言,這兒當然非常歡迎你分享任何東西,包括對在下的批評和指責、建議或改善。但blogger的缺點,就是雖然留言可以直接寄往電郵地址,卻不能知道是從那一篇文發出,我找了半天也不知道你原本在那一篇留言,敬請指出出處。

星期六, 9月 02, 2006

新君王論IV

曾蔭權是什麼權的特首?他的領導手法有什麼宗旨或原則?他如何保持其民望?他如何面對中港兩地不同的訴求並且作出回應?

面對這些沉悶的政治問題,你未聽便一定已經抱頭入睡,但換了是蔡子強這個說故事的高手,《新君王論IV》沒有令人失望,又再一次讓這已經通宵的我一口氣把它讀完。

打從第一集的《新君王論》,已經非常欣賞「蔡子」對政治領袖的行為分析。在香港,能夠嘻笑怒罵之餘,又能一本正經去分析從政者的舉手投足的評論員,實在少之有少。

在中央欽點比政績或民望表現更為重要的特別荒誕行政區,政治家可能需要重新學習一套能與國際接軌的政治語言。當曾特首也報稱自己的職業為政治家之時,我們實在需要有好的影評人,幫助我們對這套政局進行導賞,特別是絕大部份的香港人也沒有機會更改主角的時候。

二十篇的小文章,一晚時間已經可以看完,但當中的小動作大智慧,又值得關注政局的你和我作出反思。如果「政治」泛指「眾人之事」,那麼蔡子所提及的種種政治技巧,例如「期望管理」、「面對公眾壓力」、「用人之道」,又豈容你我走寶--而且原來香港正正上演了不少「人版」個案給我們參考。

如果你有買開《新君王論》,你沒有理由不去繼續支持,如果你是新手讀者,這一本書會令你對政治有另一個角度的新認識。

書名:新君王論
作者:蔡子強
出版:2006年7月
機構:上書房

星期五, 9月 01, 2006

明報改版和明報瘦身

帶著期望等待明報今日的革新號,結果非常失望。

先前排版說起,無論是新聞、經濟抑或副刊,給我的感覺像是看網頁多過看一份報紙。

明報的網頁,不用收費也可以在網上閱讀,幹嗎要教印刷版的排位也要像網頁一樣?

字和字之間的縮排又擴闊了,即是說,又不知少了幾多精彩的報導或文字內容。

除非你有令人難忘的新聞圖片,否則報導對文字功力的要求一定比雜誌來得多。但從副刊的文章,我第一個感覺是:明報副刊被從前縮水了一半。

文字縮水一半是否代表內容更為精煉?對不起。廣告佔了大部份的篇幅,而內文則虛弱無力。我第一個感覺是,這個明報副刊不是我熟識的明報副刊。

明報最能留住人心的,其實是不同名家的專欄欄位。學生年代,是陶傑以及另一人的文章令我留下來(三個字的筆名,惜早已忘了)。

但試問各位明報的老饗,現今的專欄有多少還合你的脾胃。

打開這一版內頁,就算連我平日只愛看JESSICA的準婚幸福女醫生,也即是驚訝:為什麼今日明報變得那麼少字?

我不是說,字多就一定為指好,字少也不一定代表無內容。但把整份明報「疱」了一次後,我真的懷疑為什麼報館要來一次文字瘦身?

買明報,是因為她比方向生果更有內容,但經此瘦身後,明報給我的感覺,比那些免費報章來得更不充實。

昔日席揚令我認識明報,明報的文字質素又的確較其他大報所優勝,但當今日這份優勢已經蕩然無存時,我還要找什麼理由繼續追看此報的印刷版呢?

我發了一個網上短訊給我同事:「是時候轉訂另一份報紙了,我不反對。」

(我會再給她一個機會,我對《星期日明報》還有一點期望,可能真的要學chong hoi,改為訂閱網上版算了)

開學課

中國大陸最荒謬的地方,就是什麼也可被列作國家機密。

什麼屬於國家機默,本身也可是一項國家機密。

當政府可以無理強行把人扣留而不予解釋,當審訊內容不予公開,我就明白什麼為指「砌生豬肉」。

當愛國者如此慘遭判刑,這個政權還藉得尊重嗎?

當香港人在自己的國家的人身安全和自由如此沒有保障,你還會以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以感到光榮和驕傲嗎?

這些一切,我已經不慬得作答,中共在開學日,為我們上了保貴的一課,給我們這些對中國仍然有夢有愛的人最大的提醒--民主和法治、自由與人權,還是要靠我們的血汗去爭取。

昔日席陽,今日程翔,明日就不知是誰個受害了。

(各位好友:請問大家有沒有席陽的消息呢?)